眼看着执政百日就要到了,总统川普开始“赶作业”:在健保改革暂时受挫之后,他的另一项核心承诺——税改,抢在百日到来之前揭开了面纱。看得出来,这份作业赶得挺急,税改作为一道“大题”,好多细节都还空着没写,但至少顶着“史上最大规模”的名号,外表挺光鲜亮丽。咱们来具体看看——

白宫首席经济顾问科恩(右)和财长曼钦(左)在白宫公布税改方案内容。

通常来说,共和党政府减税的逻辑是这样的:企业少交点税,有利于发展,民众少交点税,有利于消费,这样经济增长快了,相当于蛋糕大了,联邦政府因为税率降低而少收的钱,通过数量来补上。而这次川普政府的减税提议,其力度堪称近代史上罕见,而且看上去,穷人、富人、大企业、小商业主,绝大部分人都能从中受益,喜大普奔了?

先别急,这里有一大一小两个前提。

小前提是,减税得过了国会这一关。按说现在参众两院都是共和党人控制,减税的方向也和共和党的主张一致,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有两个障碍:其一,现在川普政府的计划,细节太少,以至于有的共和党议员认为根本不是严肃的税制改革,而是哗众取宠。等细节出来了,还得在共和党内部讨价还价。

尽管众议长莱恩今天表示,川普的税改方案表明“有进步且我们正朝同一方向迈进”,不过据CNN报道,一位共和党高级助理的评价是:“这根本不是改革,差远了”。

另一个障碍是,减税不能让赤字上升太多,或者影响太久远。按照参院的规定,如果影响到十年后的赤字,那在参院就不能用简单多数过关了,要五分之三多数。参院100个席位里,共和党占多少?52个。简单多数,没问题;五分之三多数,不够。如果这样,他们就不得不和民主党人妥协。然后,可能就没有然后了。

除了国会,减税起效果还有一个大前提:经济得真能上去,减税才能让民众和企业获益。这件事儿,还真得两说着。

一方面,川普减税、放松管制的主张,和共和党建制派基本上一脉相承,都是有利于经济发展的。对于这些,市场也是看好的:您没看到么,这几天纽约股市三大股指噌噌往上涨,道指破了两万一,纳指破了六千。自川普1月20日就任总统以来,股市已经上涨了5%,这还是在他11月胜选后已经涨了6%的基础上。

3月1日,在前一晚川普首次对国会发表演讲后,道指历史性地突破21000点。

另外,川普上任这一百天,频频和CEO们会面,并且已经“炫耀式”地宣布了几笔大的国内国外投资,似乎是在“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道路上大步前进。财长曼钦自信地认为,减税能把美国经济增长率拉高至3%。

1月上任后没两天,川普就与Elon Musk等科技业巨头们开过会。

但另一方面,川普的其他经济主张,比如要退出TPP和NAFTA,把低端制造业带回美国,以及对外国进口征收高昂税收,则很有可能伤害到美国经济的竞争力,而且影响将是长久的。从他上任以来的表现来看,除了坚决和TPP、NAFTA说拜拜以外,似乎川普暂时不会强力推进其他争议措施;但同样没有迹象表明,他放弃了这些主张。就说对于和中国的经贸关系吧,川普的意思是:人家中国现在正帮我们解决朝鲜问题呢,我这时候跟人家提操纵汇率,多不合适呀!但以后呢?……更何况,他要求调查外国进口钢铁,被认为是摆明了针对中国呢。

川普于4月16日发的推特:在中国正和我们一起解决朝核问题的时候,我为什么要说他们是货币操纵国呢?

另外,他在最初的一百天里表现出的一些倾向,比如干涉美元汇率(他接受专访说美元太强势了,报道一出,美元指数应声大跌)、比如干涉联储会决策(他在是否要“炒掉联储会主席耶伦”的问题上表态反反复复)等,都传递出不太让人放心的信号。

如果——当然,只是如果——川普真把经济搞砸了,那对川普本人而言,自己最擅长、外界最看好的领域遭遇失败,恐怕会终结他的总统之路;而对于大部分吃瓜群众而言,每年4月首先考虑的,恐怕就不是税率低一点、多一些deduction能省几个银子的问题,而是工作能不能保得住,报税时还有多少收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