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洁:赌城枪击(专题)案一个多月后,德州教堂又传出枪声。拥枪权之争撕裂美国社会,但短期内很难期待控枪法案有实质进展。

  11月的第一个周末,美国又发枪击案。26岁白人青年戴文•凯利闯入美国德克萨斯州一家教堂开火,官方称截至目前已导致至少26人被杀。

  短短一个月前的一个周日,在赌城拉斯维加斯,退休会计师斯蒂芬•帕多克从曼德勒海湾酒店(Mandalay Bay)的32层,乱枪扫射一场露天音乐会的观众,致死58人,伤及500多人。

  笔者于枪击案不久后探访赌城。拉斯维加斯的繁华中带着一丝荒诞,沙漠城市里偏偏建有最庞大的音乐喷泉。行走街头,刚离开古埃及金字塔和古罗马众神像,又进入鎏金年代的纽约(专题)巴黎。而这些跨越时空的主题酒店里,却是一成不变的轮盘扑克、老虎机。只有在离开拉斯维加斯最繁华的心脏地带,才能看见曼德勒海湾酒店遥立长街尽头,笼罩在暗黄色灯光下,显得有些静默。

  这份光怪陆离,让四面八方的来客暂时忘却现实;同样的戏码不断上演,却可以随时翻篇。

  在许多国际观众眼里,美国枪击案频频、管制迟迟不至,也是一样的奇异难解。 笔者结合在美见闻,总结了枪支自由、枪支管制两个阵营的核心论点与行径。

  枪支自由派首先认为,持有并佩戴枪支,是美国宪法(第二修正案)给予的神圣权利。它关乎自由和私人财产权,是宪政对人民不容商榷的承诺;也正是这份承诺,让美国变得与众不同。

  个人自由和私人财产权作为美国宪法的核心,有深厚的历史渊源和思想背景。英国哲学家约翰•洛克认为人身自由和产权,是人最根本的“自然权利”,政府只有在保障这些自然权利时,其统治才有正当性。洛克的思想对美国建国者们有着深远影响。托马斯•杰弗逊在独立宣言的开篇里,对自由和产权的描述与洛克惊人地相似。

  尽管洛克和杰弗逊没有直接探讨枪支问题,但他们对自由和产权的重视,成为枪支自由派的核心论点。枪支被看作一种私人财产,同时它大大提升了拥枪者保护生命、自由和继续执行人生计划的能力,是谓自由。

  枪支管制派也许会反驳:第二修正案不是镌刻在石头里的法案。修正案本身就证明了法律随时间的推移,可被增减、或者至少可以以不同方式诠释和理解。正如枪支游说大片《斯隆小姐》里所说,“第二修正案起源于一个人均寿命只有38年的时代,在那样异化的历史阶段,持枪解决争端或许行之有效。 ”

  然而历史与时间,也许令美国的枪文化更加深植人心。反抗殖民的探索者、开发西部的帅气牛仔——荧屏上不断演绎的传说,时刻提醒人们枪支所有权与社会起源的关系。枪支不再只是一个物件,而是建国的旗帜、自由的烽火台。持枪权超出自上而下的宪政许可,成为身份认同的一部分。此外,今时今日大量明星、政客等意见领袖,将持枪这项私人权利,高调呈现在公众生活中,加速枪文化的传播。

  在实际层面,持枪权也是影响选举的摇摆问题,成为最高政治的一部分。美国全国步枪协会(National Rifle Association,NRA)是美国政治中最有影响力的利益团体之一,它每年花费约3百万美元在枪枝政策游说上,也与5百万会员密切联系,能左右政界最强人士的成败起伏。它请愿反对任何形式的枪枝管控,并声称更多的枪能让美国更安全。

  枪支管制派

  对于枪支管制派,越来越多针对人群的射击案证明,缺乏监管的枪支轻易落到了反社会人和恐怖分子手中。即使只有极少数人不负责任地持枪、用枪,带来的伤害也可能是大规模的。

  此外,受害者心理会形成持枪的恶性循环:未持有枪支者感受到强烈危险,促使他们开始持枪;而已持枪者的安全感,并不会使他们随着时间推移放弃持枪。控枪法案一大障碍,就在于全国反对立法禁枪的人十分坚决,而支持立法控枪的民众,随着每次新出现的枪击案,反对情绪高涨却并不持久。其中一部分人,甚至可能在拥枪政客们的辩论下,以自我保护的思路,也倒戈于持枪阵营。随着民意消减、注意力转移,控枪法案就被延期、搁置、遗忘。

  枪支自由派没有提到,人们有拥枪自由,也应有不受枪支威胁的自由。公共安全,也是公民应该享有的重要权利。从经济学角度来说,社会安全属于“公共物品”,高持枪率带来的高枪伤亡率(包括自杀与他杀),属于持枪的负面外部影响,需要政府衡量损失程度,介入监管。至于何种程度的监管得当?枪支管制派内部态度也不统一,有人支持有条件管制,有人则呼吁完全禁枪。

  总而言之,拥枪权在美国社会里引起激烈的两极分化,在短期内,很难期待控枪法案有实质进展。但以它为滤镜,能观察到美国宪法、历史文化、政治竞选等方方面面的独特性,由此或可逐渐求得长期的和解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