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陆慷在星期四的例行记者会上说:“国家主席习近平将于4月4日至6日对芬兰进行国事访问,并于4月6日至7日在美国佛罗里达州海湖庄园同川普总统举行会晤。”

马阿拉歌庄园

似乎美国人更愿意把这个庄园叫做马阿拉歌庄园。在西班牙语中,Mar-a-Lago的意思是海湖。

两种不同的称呼,似乎也暗示着双方有很多的不同,从名字到实质,所以,不要指望这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旅行。

几乎是同一时间,白宫发表声明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将在4月6日和美国总统川普举行会晤,两位领导人将就“双方共同关心的国际、地区以及双边议题”展开讨论。4月6日晚,总统川普和第一夫人梅拉尼娅将设立晚宴,欢迎习近平主席和夫人彭丽媛女士。

马阿拉歌庄园是美国总统特朗普的私产,也是他非常喜欢的地方。自从1985年他花了900万美元买下了这处占地七万多平方米的庄园后,花费了大量时间和金钱来打造它,如今,这个庄园的估值已经有2.5亿美元了。

特朗普毕竟是商人,这是他又一笔大赚的投资。如果考虑到他在担任美国总统后,将在这里会见许多国家的政要,那么,这个庄园的估值一定还会增加,因为有那么多大人物为这里加持。

所以,如果说,特朗普心中对于在纽约的川普大厦和马阿拉歌庄园是等量齐观的话,也许,天平会一步步向后者倾斜。

不久前,特朗普在这里会见了日本首相安倍。中国的最高领导人是第二位来到马阿拉歌和特朗普见面。

“习特会”比“安特会”要重要多了,虽然美日是同盟国,但是,中美关系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

对于习主席来说,庄园外交并不陌生,四年前,他成为中国的最高领袖不久,和美国总统奥巴马的“习奥会”,是在加利福尼亚州兰乔米拉奇地区的安纳伯格庄园举行。只不过安纳伯格庄园不是奥巴马总统的私产。事实上,能够用自己的庄园进行国事活动,除了要有钱以外,还要有胆量,例如收不收钱,怎么收,会不会有舆论压力,安保问题怎么解决?

据说,安保问题是习主席仍然不会在马阿拉歌庄园过夜的原因之一。

习奥会

四年前,在安纳伯格庄园,据说主人也是非常渴望留下中国贵宾过夜的,结果他们失望了。

当然,庄园外交逐渐成为一种时尚。在相对轻松的环境中,用比较随意的服装和闲暇的状态来讨论严肃到沉重的话题,大概也是一种减压术吧!领导人也是人,太重的担子也要常常换肩膀。

去年11月中旬,特朗普刚刚当选,我在圣地亚哥大学的一个活动上,和美国前主管东亚的助理国务卿谢淑丽同台谈论将会发生变化的中美关系,台下有人提了一个问题:怎么判断习特关系,会好还是会不好?

这是一个难题。

当时我的回答是,我认为起码前半年,两个人的关系是不错的。半年以后就不好说了。我的理解是。中美两个国家之间有扯不断的关系,谁都不愿意搞成一团糟。一个在美国很有地位的人对我说,要让习主席知道,特朗普是一个爱面子的人,最开始要给他面子。

我想,最开始的面子一定是可以给的。

特朗普上台后,当然也包括上台前,他对中国说了不少不中听的话,例如“一个中国”的问题,例如贸易问题,例如朝鲜半岛问题等等,看似对中国很不友好。带有象征意义的是,在中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春节时,特朗普改变了历任总统的做法,没有向中国人拜年。这些,似乎时要和中国拉开距离的感觉。

特朗普的女儿伊万卡·特朗普前往中国驻华盛顿大使馆,恭贺中国农历新年

但是,接着就有了变化,女儿伊万卡参加中国大使馆的活动并且秀中文,特朗普向中国人祝贺元宵节,接着,习近平和特朗普通了电话而且相谈甚欢,这些似乎又开始在融化中美之间的冰块。

特别是国务卿蒂勒森到访中国,表达了对中国的不少善意,以至于国内舆论一下子乐观起来。

我在前几天曾经写道这样一段话:

“在蒂勒森访华的当口,外交部网站连发了四条关于蒂勒森来访的消息。其中说,蒂勒森提到确保两国不冲突、不对抗、推进互利合作。有人分析说,这相当于承认了奥巴马时代都没有完全接受的中方提出的新型大国关系的内涵,说明双方背后达成了重要共识。

我相信最后一句话,就是背后有了共识,但是,对前一句话打问号,美国人不会轻易接受“新型大国关系”这个概念,因为中国领导人曾经向美国多次提出这个概念,美国人不反对,也不接受,私下里他们会这样说:中国人只是提出概念,但是没有实际内容。

事实上,据我了解,美国有著名的中美关系战略专家听到这个解读后,表示这是无稽之谈,这只是在某个事件上的表态,并不代表整体的认同。当然,如果双方磨合的好,“新型大国关系”会有逐步的认同,这一点,甚至比奥巴马时代更乐观,别看现在特朗普和他的幕僚们对中国采取了咄咄逼人的态势。”

实际上,经过了一系列的摸索、猜测和试探之后,中美两国关系开始趋于稳定,也在正是因为这样,“习特会”才水到渠成。

这次“习特会”起码在面上应该是祥和的,但是,在会前一周,白宫却发出了有点强烈的声音。

两位主管贸易的官员,纳瓦罗和罗斯,3月30号在白宫举行了一个通气会,介绍特朗普将在3月31日签署的两项行政命令,这两项行政命令涉及到特朗普一直耿耿于怀的巨额贸易逆差,以及强化反补贴和反倾销。文件的口气很是强硬,而调查名单上,中国名列前茅。

关于4月6号-7号的“习特会”,特朗普连发两条推特说:预计下周中美会晤时,谈及经贸问题的讨论将会极为艰巨。

特别是在通气会后,习惯了推特治国的特朗普居然发布两条推文,矛头也直指中国,甚至直指下周即将进行的中美领导人会晤。在推文中,特朗普强调与中国领导人的会面将非常艰难,美国不能再承受巨大的贸易逆差、丢掉就业岗位。在第二条推文中,特朗普更是直接指出美国公司必须寻求中国之外的替代选项。

主导通气会的纳瓦罗和罗斯都是对中国在中美贸易中的巨额顺差地位很有意见的,特别是2016年的顺差超过3400亿美元,超出第二名日本的690亿美元近五倍,应当是他们不能容忍的。因此,在配合特朗普的贸易管控上,他们一定是积极努力的。

但是,也不都是剑拔弩张。罗斯在通气会上关于汇率问题似乎软了一些,他用“汇率失调”一词代替了过去常常使用的“汇率操纵”,这两个词是有很大区别的。

尽管似乎是马阿拉歌会晤前的一场冰雹,但是,我认为并不代表会晤将在冰冷的气氛中进行,我看,这些举动,一是特朗普早已准备好的改革举措,而他们这群刚刚进入白宫的人干劲都是冲天的,恨不得天天想有新举措出台,再就是这是商人谈判前的一种杀价策略,这是特朗普擅长的。

还有一周时间,特朗普会注意调节温度,也调整情绪的。

对于“习特会”要讨论的话题,大家都在猜测,但是,从这次两国都很低调宣布“习特会”来看,也许是一次不知结果而刻意低调的会晤。

连一向率性的美国媒体也对此次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来访细节透露的很少。以前,美中双方会在提前至少几个星期甚至更长的时间宣布两国元首举行会晤的消息。2013年,白宫提前3个星期公布了奥巴马总统与习近平主席在阳光之乡举行会晤的消息。2015年,中国官方的新华社7个月前就公布了习近平对美国进行国事访问的消息。而此次到访与以往的外交做法有很大的不同。

尽管信息很少,我们也可以斗胆猜上一猜。

我认为,“习特会”涉及的内容会非常广泛。这里可以说说题目。

朝鲜半岛是当务之急。朝鲜发展核武器的速度已经引起了邻居们的紧张,而邻居们也不是不可以研制核武器。假如因为朝鲜有了核武器,日韩两个现代化程度比朝鲜高得多的国家在萨德也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也研制核武器,那么,世界格局又要大变!

顺带着朝核问题,一定会谈反恐。面对世界范围内的恐怖主义猖獗,美国一定希望中国能够伸出手来,而中国也希望美国能够给予中国更多的支持,毕竟中国的“东突”也是一个毒瘤。

而朝鲜半岛问题是一个重要的筹码,很多问题都会在朝鲜半岛问题上找到解决的或者是拒绝的点。

至于贸易问题,也是一定要谈的,特别是3月31号特朗普签署的两项和贸易有关的行政命令,正好给这次的“习特会”提供了一个讨论的标的物。只是这不是一个急活儿,可以慢慢谈,讨价还价地谈。但是,说贸易问题是这次会晤仅次于朝鲜半岛的一个话题,估计没有疑问。

当然还有南海问题,台湾问题等等。

这么多问题,前几十年谈了无数次都没有彻底解决,要想指望“习特会”一两天的时间能够谈好,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些问题一定会谈到,有的是亮出自己的底线来,有的,是说出可能的方案来。

我想,这次“习特会”的重要不是解决了什么问题,而是双方有了坐下来面对面交流的意愿和实际机会,能够把自己要坚守的,要表达的东西亮出来,而且会谈及以后用什么样的更有效的方式沟通,如何避免可能的误会。

从这个角度看,这将是一次非常成功的会晤。

特朗普与第一夫人梅拉尼娅在庄园

佛罗里达州在美国最南部,以沙滩美景和宜人气候成为以旅游业为主的度假胜地,绵亘数十公里的细白沙滩、高大美丽的棕榈树构成了美轮美奂的景色。习主席来自北京,北京的春天刚刚到来,鹅黄嫩绿,春意盎然。虽然海湖庄园和马阿拉歌庄园名称不同,虽然北京和佛罗里达的气温不同,但是,可以预测的是,这次会晤可以取得很多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