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14日，美国华盛顿，特朗普在白宫签署行政备忘录，指示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针对中国发起“301调查”。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美国特朗普政府近期在贸易问题上左右开弓，不仅在本月初宣布对美国传统盟友欧盟、加拿大加征钢铝关税，而且计划再次启动对价值约500亿美元的中国进口商品施加关税。实际上，贸易保护主义并非特朗普的“个人专利”，而是深植在美国共和党的基因中。哈佛大学肯尼迪政治学院教授弗兰克尔（Jeffrey Frankel）13日撰文，细数了这个“大老党”的贸易保护主义历史。

文章称，虽然近几十年来，共和党比民主党更倾向于拥抱自由贸易，但在其1854年成立后头一个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共和党不仅在言语上，而且在行动上都是贸易保护主义者。为了维护北方制造业者的经济利益免受欧洲竞争压力，他们坚定支持高关税。

相比之下，民主党代表着农业出口州的利益，因此支持贸易。正如经济历史学家埃尔文（Douglas Irwin）在其著作《商业冲突：美国贸易政策历史》（Clashing over Commerce：A History of US Trade Policy）中所说，尽管没有接受任何贸易理论的训练，尽管经常成为贸易伙伴的报复对象，但美国农民承认，对进口施加限制在经济上对他们并没有好处。

从内战到一战前夕，共和党基本上控制着美国政府，因此，平均关税被设定在高达50%的水平。关税问题成为期间一些大选的主要议题。1888年的“关税大辩论”以共和党胜利告终，他们随后启动了1890年的《麦金利关税法》（McKinley Tariff）。

共和党还要为1861年的《莫里尔关税法》（Morrill Tariff）和1922年的佛德尼-马克昆柏关税法《Fordney-McCumber Tariff 》负责。此外，共和党参议员斯穆特（Reed Smoot）和共和党众议员霍利（Willis Hawley）应当为臭名昭著的1930年《斯姆特-霍利关税法案》（ Smoot-Hawley tariff）负责。而尽管遭到几乎整个学术界反对，第31任总统、共和党人胡佛（Herbert Hoover）还是签署了这一法案。约1028名经济学家曾经联名上书，敦促胡佛否决这一法案。

将平均关税设定在48%，《斯姆特-霍利关税法案》带来的后果众所周知。其他国家迅速实施关税反击，导致国际贸易到1932年下降60%，这也加重了当时的大萧条（Great Depression），并助长了德国和日本国内狂热民族主义的上升。

1934年，富兰克林·罗斯福（Franklin Roosevelt）的民主党政府通过了互惠贸易协定法（Reciprocal Trade Agreements Act），为贸易伙伴之间按照各自意愿互减关税铺平了道路。二战结束后，孤立主义者开始退场，虽然共和党参议员塔夫托（Robert Taft）在1950年扼杀了国际贸易组织（International Trade Organization），但此后几十年的主要趋势是贸易自由化。

民主党政府信守贸易自由主义的承诺，这体现在，肯尼迪政府的《1962年贸易扩展法》（1962 Trade Expansion Act ），以及1967年该政府实施的数轮削减关税措施。但也不可否认，1970年代以来，民主党内的贸易保护主义者要多于共和党。两党政府签署的互减关税协议一般要严重依赖国会共和党的支持票。

不过，20世纪下半叶，采取了最为激进贸易保护主义措施的三个美国总统都是共和党人。

1971年9月，共和党总统尼克松通过施加10%的关税对贸易伙伴发起攻击，此外还对日本实施了基本食品的出口制裁。

同样，尽管里根将自己描述为自由贸易的支持者，但他的政府最终向倡导贸易保护主义的政治势力屈服了。最显著的例子是，1981年，也就是他上任第一年，美国逼迫日本对其汽车出口实施了所谓的自愿出口限制（voluntary export restraints）。“（里根）政府实施的新贸易关税比胡佛以来的任何政府都多。”里根经济顾问委员会成员尼斯卡宁（Bill Niskanen）说。

然后是2002年，小布什政府以保障措施（Safeguard Measure）为由，对一系列进口钢铁产品施加了高达30%的关税。保障措施指，当某项产品进口急剧增长并造成进口方国内相关产业严重损害或严重损害威胁时，进口国政府可以对该进口产品实施的限制措施。

不过，这一关税措施最终被世界贸易组织（WTO）裁定为违反了贸易原则。不仅如此，小布什政府的关税决定还引发美国汽车行业和其他钢铁用户的担忧，也招致了贸易伙伴的报复——基本上与特朗普政府目前的关税政策一样产生了相同的负面影响。

里根政府官员巴特利特（Bruce Bartlett）曾在2006年表示，小布什政府创下了自胡佛政府以来最差的贸易纪录。

弗兰克尔说，美国贸易政策的历史似乎并不支持共和党拥护国际贸易这一说法，也不能证明民主党倡导贸易保护主义。

“非常奇怪，‘好人’和‘坏人’并不能像美国人所希望的那样界限分明。但这一直是美国历史的一个普遍模式。毕竟，正如很多人所知道的那样，亚伯拉罕·林肯也是个共和党，”他说。